|他开门见山表态度,小心措词道:“那么,冯太太那里要不要我去说?”这话里拒绝的意思含糊到极点,但金老师若是愿意懂,是能够懂的。他拎着一颗心,盯着金老师没有表情的漂亮面孔,直盯到她微微点头,说:“好。”英杨顿时轻松,笑道:“我还有事,外头天还亮着,就不送你了。”金老师客气道:“您请吧。”英杨于是告辞离座。他去柜台结账,多给了几十元钱,说金老师加点了咖啡蛋糕都算在里面,若不加点,只管做小费罢。服务生晓得
他开门见山表态度,小心措词道:“那么,冯太太那里要不要我去说?”这话里拒绝的意思含糊到极点,但金老师若是愿意懂,是能够懂的。
他拎着一颗心,盯着金老师没有表情的漂亮面孔,直盯到她微微点头,说:“好。”英杨顿时轻松,笑道:“我还有事,外头天还亮着,就不送你了。”
金老师客气道:“您请吧。”
英杨于是告辞离座。他去柜台结账,多给了几十元钱,说金老师加点了咖啡蛋糕都算在里面,若不加点,只管做小费罢。
服务生晓得他是英家小少爷,点头哈腰的送出门去,拍胸脯保证会照顾好小姐,钱不够就挂账,总之不叫小姐会钞。英杨被弄得好笑,好像他与金老师还有后来的缘分似的。
往静怡茶室赶去时,天微微擦黑,街景慢慢模糊了。与微蓝见面的紧张支配着英杨,金老师很快被他淡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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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怡茶室有三层,二楼包房有五间,分别是“温、良、恭、俭、让”。伙计领英杨上二楼,推开“良”字号包房的门,屋里空着,微蓝还没到。
英杨要了壶碧螺春,伙计送上茶,附赠一碟葵瓜子。五月天晚风和暖,英杨依着窗框看街景。马路很平静,行人举止正常,即将入夜,曾经繁华的十里洋场带着凄凉,无助滑向漆黑的深夜。
英杨想,日本人来了,连百乐门七重天的霓虹灯都不亮了,或者亮的没了温度,冰冷的,强颜欢笑的。
他接着观察街景,不明白微蓝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见面。包房临街,遇事不易逃脱。订“俭”字号包房会方便的多,窗外是九曲十八弯的小巷,容易脱身。
这个微蓝没有执行过敌后任务吗?否则不该犯这样的错误。英杨回头看房间正中的八仙桌,桌上两只瓷杯兑了茶,相对袅袅冒白汽,仿佛有人对坐而谈,只是他看不见。
现在走还来得及。英杨忽然想。
然而就在这时候,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:“您里面请。”
英杨迅速回头,大口呼吸晚风,平定不安的情绪。有人进来了,啪得一声,来人按亮了电灯。
是敌是友都必须面对了。英杨关上窗转回身,很多年以后,他总爱回味初见微蓝的心情。
月历牌子上毫无生气的美女,汇民中学的金老师再次站在他面前。她带着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笑容,客气道:“先生您好。有位亲戚托我来找您,买两斤茶叶。”
她在花园咖啡厅说的话总共没有十句,英杨毫无印象,可此时的金老师嗓音清亮,仿佛山间清啭的鸟儿。
英杨只得接上暗语:“您亲戚贵姓?”
“他姓火,火烧新野的火。”
“那么您要什么茶?”
“两斤六安瓜片,两斤西湖龙井。”
“对不起,我只有祁门红茶。”
金老师的笑容忽然有了个性,像春风闪过江南岸,绿了树红了花蓝了江水,她向前一步,伸出手说:“谷雨同志你好,我是微蓝。”
英杨很奇怪,金老师只是换了个身份,却像换了个人。咖啡厅里呆板的美在茶室里沾染灵气,仿佛被截断去处的清泉,一经开释,哗啦啦声形俱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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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时电力管制,电灯黄扑扑的,英杨与微蓝对坐灯下。微蓝皮肤很白,光线昏暗更显得她在发光,与之前判若两人。
英杨徒生好奇,问:“你在咖啡厅时知道是我吗?”
这话只有微蓝能听懂。她很大方的说:“知道。”
“这么说相亲是你们安排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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