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祯冷笑着看着秦勇道:“是吗?大伯是忘了自己原来姓什么了吧?难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秦家人了?我看大伯这胳膊肘挺喜欢往外拐,联合外人上侄儿家来闹腾,好像也没把自己当秦家人嘛,你何必在乎我们秦家族谱上有没有我的名,秦家祖宗们会不会因为我蒙羞?”秦勇听了这话,便想起自己不堪的身世来,邻村本就离白虎村不远,有点什么八卦都能传到白虎村来,因此白虎村的村民们都知道他的身世,他小时候还为此被小伙伴们骂过杂种,秦祯这话无疑是扎在他的死穴上了,气得他脸色瞬间紫涨起来。
这一日早上,秦祯刚把水缸里剩下的半竹筒羊奶热了,让她娘喂给囡囡。
尤氏就抱着囡囡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上给囡囡喂奶。
秦祯在厨房里煮山药汤,伸个头便能看到她娘跟囡囡。
锅里的水正咕嘟冒泡的时候,院子里便传来了说话声,准确地说,是泼妇骂人的声音。
“秦祯,你给我滚出来!你个狗胆包天的小杂种,竟敢打我儿子!”
“我儿子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,你个小不死的,秀才老爷你也敢动手打!”
秦祯正拿着锅铲在搅锅里的山药,担心娘受欺负,身边又没有武器,索性就拿着锅铲便从厨房出来了。
出来一看,陈家一大家子都来了,一起过来的,还有她那个便宜大伯秦勇。
她心里还有些奇怪,陈会怎么等到今日才带人来找茬,昨日怎么没来?
陈会的娘古氏立刻就解了她的惑。
“昨日我儿子好好地从你家门前过,你娘就在门口对着我儿子搔首弄姿,果真是青楼里出来的下贱婆娘,见了男人就忍不住发骚,勾得我儿子神魂颠倒,人也被你娘拉进门去。你竟还倒打一耙说是我儿子想欺负你娘,我呸,你也不看看你娘,徐娘半老的,谁看得上眼!
你个小兔崽子,还打破了我儿子的头,害得我儿子烧了一夜,躺在床上都起不来,今日才退了烧。”
古氏不过是一村户女,大字不识一个,不过是嫁给陈客后,陈客便当上了白虎村的村长,后来又生了一个十五岁就考上了秀才的儿子,陈家的人便认为她有旺夫旺子命,将她捧得高高的,她在外面也就把两只眼珠子装在额头上,从来不拿正眼看人,更别说还是秦祯这样的人。
秦祯听了,冷笑着看了陈会一眼,说道:“我昨日的确动了手,不过我打的不是秀才老爷,只是一只敢作不敢当,只知道乱吠的狗罢了。”
张氏气得叉腰指着秦祯道:“你骂谁是狗呢?”
秦祯回道:“谁爱吃屎我就骂谁是狗。狗一定想要吃屎,难道怪屎香吗?你儿子是什么货色,整个白虎村里,哪怕是只母狗都看得清楚。我娘就算是疯了,徐娘半老,也比你这个泼妇强,白虎村里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。”
古氏有着全天下母亲的通病,自己的儿子,便是杀人放火,在自己眼里也是不信的,当即怒道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?你少血口喷人,你这是胡乱污蔑。”
秦祯冷笑道:“污蔑?!信不信我告到县衙去,告他陈会强闯民宅试图强奸我娘,让官差上门将你儿子抓到大牢里去,看看他的秀才功名还能不能保住?我没去找你们的麻烦,你们倒敢上门来闹事!”
古氏听秦祯说要报官,心里一急,更是要替自己儿子辩论,嘴硬道:“好啊,秦祯,你个小杂种,你嚣张什么?你爹当初带你娘回村的时候就抱着你,说是在京城成亲后有的你,可你看看你,长得跟秦敏有哪点像的?也不知道是她尤清伶跟哪个野男人生的,听说你娘就是京城青楼里逃出来的,靠着色相迷惑了秦敏,白白地让秦敏当了绿头乌龟,替别人养儿子。我看他根本就不是烧死的,而是冤死的!”
秦祯便回骂道:“我是不像我爹,那是因为我像我娘一样生得好!难道你的规矩是只许儿像爹,不许儿像娘?我看陈会这尖嘴猴腮的刻薄相也只跟你像,跟村长可半点不像,难道也是你跟别的男人生的?所以村长也是绿头乌龟?”
古氏一慌,村里人的确都说陈会长得不像陈客,生怕她男人受了挑拨怀疑她,当即对她男人说道:“当家的,你可别听这小杂种瞎说,我嫁给你的时候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,婚后也只有你一个男人,除了在田地里伺候庄稼,就是在家伺候婆母,公爹跟娘都可以作证的。会哥儿是长得不像你,可他屁股蛋子上的胎记可是跟你的一模一样。”
听古氏为了自证清白,将父子俩如此私密的特征都给说了出来,父子俩都觉得有些丢脸。
陈会瞬间涨红了脸,喊道:“娘!”
陈客对古氏呵斥道:“闭嘴!”
陈客不如他老婆古氏会骂人,也不想跟秦祯浪费时间打嘴皮子官司,他知道打蛇打七寸。
眼神阴毒地看了秦祯一眼,当即便对秦勇说道:“你看看你们秦家教出来的不肖子孙,我们白虎村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道德村,你们秦家虽是外来的,这么多年下来,咱们陈家宗族也都认可了你们也是白虎村的一分子,你们秦家可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。”
陈会得意地看了一眼秦祯,附和道:“对!要我说像秦祯这样的,就该把他逐出族谱去,别把那名字留在上头,让祖宗蒙羞。”
秦勇来之前就得了陈家的提示,此刻又得了话,盯着秦祯道:“祯哥儿,你将人家陈秀才的头都打破了,还不快给人家道歉,争取陈秀才的原谅,否则别怪大伯不顾死去弟弟的脸面,真的将你逐出族谱去。”
秦祯冷笑着看着秦勇道:“是吗?大伯是忘了自己原来姓什么了吧?难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秦家人了?我看大伯这胳膊肘挺喜欢往外拐,联合外人上侄儿家来闹腾,好像也没把自己当秦家人嘛,你何必在乎我们秦家族谱上有没有我的名,秦家祖宗们会不会因为我蒙羞?”
秦勇听了这话,便想起自己不堪的身世来,邻村本就离白虎村不远,有点什么八卦都能传到白虎村来,因此白虎村的村民们都知道他的身世,他小时候还为此被小伙伴们骂过杂种,秦祯这话无疑是扎在他的死穴上了,气得他脸色瞬间紫涨起来。
陈会见了,在旁边煽风点火道:“秦家大哥,你就把他名删了,将他逐出族谱去,看看到时候没有宗族长辈的肯定,他能不能参加雍宁县的院试!”
陈会话落,得意地看着秦祯的脸色变了变,狞笑道:“秦祯,就凭你这样的,连学堂都没上过,还想考秀才?你别做梦了,活生生的秀才老爷就站在你面前,你得知道秀才是什么水平,秀才老爷不认可你,你这辈子都别想考上!趁早放弃,别做白日梦了!”
秦祯拳头紧紧地捏着,爹活着的时候,也是能供她上学堂的,只是担心她的女儿身身份被人发现,以及娘疯着需要人在家照看,学堂又远在县城,她便一直待在白虎村里。
小时候爹托了月月的娘照看她跟娘俩人,等她大了,懂事了,月月娘又病了,便是她自己在家照看娘。
可是爹在家的时候都会教她读书识字,凭她的所学,绝对不比陈会差,陈会这样的都能考上秀才,她凭什么不能?
爹在世时她还没有强烈地想要通过科举考试的想法,爹去世之后,她才深切地感受到,要保护好娘,要在这个世道上好好地活下去,科举是她唯一能出人头地,给娘撑出一片天的路。
总有一天,她能将眼前的这些小人都踩在脚下的路。
尤氏本是抱着囡囡在一旁,完全没听见这边的争吵似的,直到听到了“逐出族谱”“你这辈子都别想考上!”
她脑袋里混乱的思绪就像突然归位了似的,整个人都清醒了,抱着囡囡就跪在众人面前求道:“不行!不能逐出族谱,要考秀才,还要考状元,一定要考状元!”
秦祯心中一痛,她娘所以会如此,是因为考状元是她爹年轻时的梦tຊ想,可惜名落孙山后要照顾疯了的娘,便再没有入京参考过。
她娘尽管疯了,心里却还记得对爹的愧疚。
秦祯赶紧扶着她娘,把她拉起来,说道:“娘,我们的膝盖跪天跪地跪神佛,但从不跪畜生,你不可以给这些人下跪。”
她说这话时心里攒着无穷的恨意跟狠劲,红着眼眶扫一眼眼前的人,默默告诉自己:总有一天,娘所受的痛苦,她都会一一返还到这些人身上。
在场的人都被秦祯恶狠狠的眼神所震慑,仿佛此刻盯着他们的是一头恶鬼。
全场的人都寂静了一瞬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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